寂夜朗朗,繁星伴月。 宁静小河边,强悍男人蹲在平滑巨石上,大手认真揉搓着小小布料,依稀能辨认出是白色蕾丝的女士。 拿突走过来,看清好兄弟手中洗着的东西,先是一愣,随后翻了个白眼, 妈的,以前是谁一天到晚嫌老子黏老婆的,也不瞧瞧他自己那不值钱的样子,谁他妈比谁有骨气了。 “呦!洗着呢?”拿突干咳一声,带着明显的坏笑。 巴律早就听到了动静,将手中放进了一旁塑料盆里, 南小溪贴身的东西,可不能让别的男人看见。 随手又捞起一件,是件白色。 又塞了回去,扒拉半天,捞了件裙子出来搓。 “慢一点,这种裙子娇气,你五大三粗的别给搓坏了,回家还得看脸色,一看就没调教好。” 好兄弟憋着笑传授经验。 “有事说,没事滚,别耽误老子干活” 巴律没心情理会兄弟嘲笑,手里的衣服搓得泡沫乱飞。 “当然有事,我又不是占蓬。”拿突蹲身坐到一旁,点了支烟, “阿龙,我想退役!” 巴律并不惊讶,如果能选,谁都不愿意拼死拼活,过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。 “嗯。我去跟猛哥说。” 猛禽小队不属于同盟军,当初吴猛留了个心眼,将他们编入了缅北联防军,再以联合训练的名义将他们单独弄到了同盟军。 这样一来,他们的军费从同盟军出,但同盟军却对猛禽小队没有指挥权。 所以扎卡才会想尽办法拔掉这根肉中刺。 “不急,等弄死扎卡我再离开,这样也放心点。” “嗯!”巴律胡乱擦了擦手,摸出支烟点燃, “上次行动的奖金,到你账上了没?” “到了,我老婆打算去仰光买个房子,说以后崽子上学,要去仰光上。” 拿突脸上抑制不住的憨笑,“我老婆说,我没念过什么书,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,得让崽子好好念书,不能学我当莽夫。” 巴律嫌弃睨了好兄弟一眼,“没出息,让女人当家,你小子真他妈孬。” 拿突嘴角抽了抽,“你有骨气,大半夜蹲河边洗女人内衣?” “我家南小溪娇气,但是她可不会管着老子,又乖又听话。” “那只能说明她怕你!”拿突毫不客气拆穿,“被老婆管的男人才幸福,你懂个屁!” 拿突说完,双手插兜转身离开。 巴律下颌线绷的极紧,抬眼望着不远处小竹楼透出的一点光线。 “差点忘了正事。”走掉的好兄弟又折了回来。 “我老丈人的诊所今天有个人过来看诊,中的花腊毒!是个外国人。” 拿突老丈人的诊所在山下小部落的村子口,只有本地人才会去,生面孔几乎没有,那里原始又落后,没有游客会过去。 事出反常必有妖。 巴律黑眸对上好兄弟双眼,“有什么特征吗?” “有,我老婆了一张照片。”拿突掏出手机,找出来递给巴律。 “你这老婆胆子可真他妈大,也不怕出事。” “她胆子不大当年能把快死的我留下?”拿突眼中满是无奈,“所以我得带她离开这地方。” 巴律看着照片上凶悍男人,俊脸黑沉,“八成是雇佣兵,去查查,什么路子。” 金三角活动的雇佣兵不在少数,大多为财,也有极少数是一些有钱人请来保护人身安全的,但是一般不会招惹他们这些当地的武装。 可是花腊是他们养在军队附近的一种土虫子,轻易不会攻击人,除非有人去了不该去的地方。 ****** 南溪晚饭几乎没吃,本来这几天就瘦了好大一圈,整个人一风就能吹倒,现在来了月经,白天又受了惊吓,连路都走不了几步,干脆在床上躺着。 巴律搭好衣服,冲过澡,端着一盆洗脚水走了进来, “溪溪,来,泡一泡脚,今天就先别洗澡了。” 床上直躺,双眼无神的少女,机械转过头,挣扎着要起来。 只这一眼,巴律整颗心突得失重,一个劲的往下坠。 她怎么瘦成这样了?明明不久前第一次见她,还是那样明艳张扬,美的不可方物,让他久久难忘。 可是现在的她,依旧是美的,但却美的破碎支离,像一支风干在沙漠的玫瑰,没有灵魂一般。 咚— 塑料盆被重重放到了地板上。 “不舒服就别动,我过来抱你。”他将人抱在怀里,像是抱着一个破碎的洋娃娃。 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,随后将白皙的脚丫放进热水里, “有没有好一点?” 南溪没说话,点了点头。 “溪溪,你是不是不喜欢待在这里?” 不喜欢!怎么可能喜欢,她十九年都在南家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,怎么可能喜欢在这个封闭落后又危险的地方被一个蛮悍的男人囚禁? 女孩的沉默就是答案。 “溪溪,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,等我的事忙完,我带你去曼德勒,或者内比都,要么仰光,都可以,看你的意思。” 他的南小溪是娇娃娃,得在大城市千金万贵的养着。 少女tຊ鸦睫颤了颤,冰冷小手拽着睡衣袖子试探, “巴律,我可以联系一下家人吗?我突然失踪,他们会受不了的,我爷爷年纪大了,受不住的。” 她明显感觉到后背贴着的男人身体一僵,箍在她腰间的大手力道加重, “溪溪,你当我是傻子?” 联系家人?然后呢?他家人能放任她跟着自己? 即使他根本没把她那个哥放眼里,但是如果被顺着线索,将这件事捅到军政府,被有心之人拿出去做文章,事情的性质就变了。 同盟军是后娘养的,军政府巴不得找个借口发难。 军队的高级军官自赏金猎人手中买了华国姑娘,这件事一旦被捅出去,扎卡正好和军政大楼联合起来,趁机拿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威胁猛哥。 他绝不可能让任何人威胁到猛哥的大事。 也绝不可能让南小溪被人利用做筏子。 “溪溪,听话,乖一点。”男人压下翻涌燥意,干巴巴的哄, “你是我老婆了,以后得跟着我过日子,联系了他们,我也不可能让他们带你回去,他们又不会放任你跟着我,最后撕破脸皮,你觉得谁会吃亏?既然知道结果,还不如不联系,你说呢?” 最好让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,这样,你就只是我的妻子。 “什么叫不可能再回去?”南溪有气无力开口,即使心里知道,但是被他这么说出来,那件事仿佛突然难以接受了。 “你是我老婆,南小溪,要跟我过一辈子,我去哪儿,你就得去哪儿,我又不可能去华国生活。” “所以,我回不去了?” 她的话,轻的仿佛只有气声一般,但是巴律却从这话里,听出了灵魂坠落的风声。 男人心头一紧,他突然意识到,如果没了回去的希望,那她似乎,也没了委屈求全的必要,毕竟,她对他,有惧,有怕,有求,但就是没有爱!